渺渺急忙走過來, 隨手將陸晟的外衣放在床上。她摸了一下點微的小腳, 確定是熱的後才松了口氣，再看陸晟時眼底帶上了些責備：“皇上這是做什麽, 為何要讓幾個孩子光著身子？”

“是他們要我脫的。”陸晟耳根微紅, 但依然嘴硬道。

渺渺不讚同的斜他一眼, 邊抓住點微套衣裳邊道：“小孩子是不喜歡這些繁贅, 但是皇上也不能處處依著他們, 雖然這邊的秋日不是太涼，但孩子也是會生病的。”

“這屋裏如此暖和，怎麽會生病, 你看潤弦都出汗了。”陸晟不悅，他往日最是喜歡對著渺渺絮叨, 如今自己變成了那個被絮叨的人, 聽起來甚是奇怪。

他的話音剛落，潤弦便配合的啊啊幾聲, 仿佛在抗議渺渺給他們穿衣服的事。陸晟心裏微微得意：“聽到沒有, 他說不願意。”

“哦，那又怎樣？”渺渺面無表情的掃他一眼，抓住潤弦的小腳往衣裳裏塞去。

陸晟看得眉頭抽搐，立刻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甚至還在點柔掙紮的時候，幫著按住了手腳。

等衣裳全部穿上，渺渺已經累出一層薄汗，她將外衣遞到陸晟手上, 疲憊道：“皇上，時候不早了，不如先休息，剩下的明日再說。”

“嗯，”陸晟點了點頭，看向被三個小肥仔填得滿滿當當的床，問，“讓婆子將他們抱下去？”

“不必了，今日換了生地方，他們若是半夜醒來找不到我，定是要哭的，今晚讓他們同我睡便好。”渺渺耐心道。

“這樣也行，”陸晟應了一聲，一臉認真的看著她，“那我睡哪？”

渺渺怔了一下，隨後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她咳了一聲，假裝沒聽懂他的話：“皇上自然是睡皇上的屋子，時候不早了，還請皇上移步。”

陸晟聽到她這樣說，唇角逐漸向下，可看到她眼底哀求之後，還是嘆了聲氣道：“罷了，那我回去。”

“恭送皇上。”渺渺立刻道。

陸晟掃了她一眼，一臉不高興的離開了。他走了之後，渺渺才松了口氣，看了眼三個不谙世事的奶娃娃，將屋裏的燈燭給吹滅了。

不多久，母子便一同陷入了夢鄉。

翌日一早，渺渺剛一醒來，便接到了要回京都的消息，於是她還沒做好準備，便同三個孩子一起踏上了回京之路。

在走入京都的一瞬間，渺渺看著外頭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便知道自己或許真的在這裏生活過很久。她這段時間不知是不是聽國師和陸晟說了太多故事的緣故，腦子裏經常閃過各種回憶碎片，讓她對這座城更添了一分歸屬感。

只是對於陸晟，她還是有些別扭。她這段時間的所看所聞告訴她，陸晟的確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而自己也對他始終和林知躍有差別。但不知為何，她的心就是沒辦法接受他，而且隨著他對自己越來越縱容，她連裝一下都不願裝了。

一入城門，耳朵裏立刻傳來震天的歡呼，渺渺忙去堵三個孩子的耳朵，卻發現自己小瞧了他們，三個小娃娃看起來別提有多高興了，仿佛天生喜歡這種熱鬧一般。

“不錯，倒是有幾分膽色。”陸晟滿意的看著潤弦，“渺渺不願你摻和朝政，可惜了這大將之才。”

渺渺斜他一眼：“皇上，他才六個多月，你是從哪看出他的大將之才的？”

“你懷疑我的眼光？”陸晟不滿。

渺渺笑笑：“不敢不敢，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陸晟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皇上眼光獨到，肯定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是我多嘴了。”渺渺見他似有不高興，忙找補道。

結果陸晟更不高興了。她這般敷衍自己，真當自己不清楚？

他這些日子心裏門清，渺渺對他表現出的親昵不過是因為怕他而已，其實心裏對他是一點都不認同的，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的拒絕同寢，這次回京，定要讓國師好好研究一下，該如何治好她的失憶癥。

“皇上？”渺渺眨眨眼，小心的看著他。

陸晟咳了一聲，到底是不忍心為難她：“我方才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沒同你說話。”

“皇上的病還未見好嗎？這段時間不是已經用藥了嗎？”渺渺憂慮。

陸晟沈默下來，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朕將藥都倒了。”

“為何？”渺渺驚訝，那些藥裏可都是女主辛苦取的血，怎麽可以說倒就倒，簡直浪費人家的一片苦心。

說完，她想起那日她在他床前時，陸晟跟自己說的那段話，當時自己問他為何那麽早立儲君，他並未直接回答她。渺渺緩緩瞪大了雙眼：“你什麽意思？你還想去死？為什麽啊？”

如果說是因為她，那她現在已經回來了，總不能因為現在的她不喜歡他，這人就繼續想不開？

陸晟抿唇：“不是想死，你如今活著，我怎忍心去死……只是不願用江小渺的血。”

“為什麽？”難道是想用她的血？可是也不對啊，先前國師跟她說過，她的血藥度不夠，無法真正根除胎毒之癥，喝了也只是暫時的壓制。

陸晟掃了她一眼，梗著脖子道：“我哪裏知道，等你恢覆記憶後還會不會找我算賬，到時候我又如何同你解釋，我喜歡你並非是因為血，也不會因為血對江小渺動心？若你一個不高興，再給我假死一次我該怎麽辦？”

當初林知躍對他說的那番話，到底是印在了他的心上，成了讓他惶惶不可終日的夢魘。這種事是解釋不清的，哪怕他將一顆心都掏出來，也得看渺渺願不願意相信。

所以為了杜絕麻煩，他幹脆拒絕再用血，便這樣拖著，他就不信這世上沒有長命百歲的病人。

渺渺一聽他理直氣壯的話登時樂了，不過是給氣樂的。雖然她提醒自己失憶後這人就跟她沒多大關系了，犯不著為這頭犟牛生氣，可她還是忍不住懟道：“那你的意思是，你為了不跟我吵架，就把自己搞死？”

“誰說朕一定會死的，國師定能想到解決的辦法。”陸晟立刻道。

渺渺頭疼：“求求你了，放過國師，他造了什麽孽要天天幫你收拾爛攤子？”

“這是我的事，你不必管。”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要自己用藥，可他不會聽的，因為如今的她不是完整的，除非她什麽時候恢覆記憶了，告訴他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會因為這件事難過，他才會接著用藥。

他相信總能等到那天的。

渺渺見他這麽堅定，立刻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怒氣也緩緩上升，她冷眼道：“是哦，那皇上自己看著辦，只是臣妾能不能求皇上件事？”

“不能。”陸晟立刻道，別以為他不知道，每次她自稱臣妾就沒什麽好事，這女人該記得的都忘了，不該記得的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渺渺嗤了一聲：“還請皇上寫封休書給臣妾，再賜點金銀珠寶宅子府邸什麽的當做孩子們的撫養費，我可不想跟一個病秧子過一輩子。”

“你要休書做什麽，去找林知躍嗎？！想都不要想，朕抓到他便會殺了他。”陸晟一聽到休書兩個字蹭的一下火了，想也不想的問出了這一句，等他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後，又突然間後悔莫及。

渺渺也是僵了一下，臉色也有些泛白。

她同林知躍相處了這麽長時間，雖然對他並未動情，可心裏卻也是將他當做親人一般的存在的，雖然這段時間被顛覆了認知，她也因為身體的記憶很快便對陸晟一行人放下戒心，可她心裏始終惦記著林知躍，每日裏都在祈禱他不要被抓。

畢竟按照原文來說，林知躍是能奪陸晟江山的人，自然是陸晟的死對頭，若是陸晟將人抓了，恐怕不會那麽大方的留他一條性命。如今她的猜想被陸晟親口證實，她的心立刻縮成了一團。

“……朕同你說這些做什麽。“陸晟別扭的將臉撇向一邊，用餘光不住的偷瞄她，心裏既是擔憂又是嫉妒。

渺渺抿了抿發幹的唇，很想替林知躍求情，但看陸晟此刻的態度，她覺得還是不要多言了，免得激怒了他，會害林知躍更慘。

她想了想，低聲道：“我雖然沒有了之前的記憶，但也是那個我，所以我心裏清楚，自己是不願因為跟皇上鬧點小別扭，就可以眼睜睜看著皇上死的人，所以皇上大可不必因噎廢食，若您真因為這件事發生什麽意外，相信等我恢覆記憶了，也定會後悔懊惱。

“……嗯，知道了。”自己說了那樣的話，她還在關心他，叫他有些無地自容。

馬車裏陷入一片沈默，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同外頭的歡天喜地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隨著馬車越來越靠近皇宮，周圍的環境便越來越安靜，陸晟再也受不了這種壓抑，咳了一聲先開口道：“你生我的氣了？”

“奴……我不敢。”渺渺低頭，捏著潤弦指尖的手卻有些發顫，此刻她的心被受傷逃走的林知躍占據，哪裏有功夫去生陸晟的氣。

陸晟抿了抿唇，對現在的情況有些苦惱。經過渺渺這麽長時間的教導，他不是不會哄人的，只是如今的渺渺對他無情，他在她心裏連林知躍都比不上，他就算哄，也無法阻止她心裏想林知躍。

他分明該是渺渺最喜歡的人才是。陸晟一想到這一點，心裏便咕嘟咕嘟的泛酸水，卻因為渺渺失蹤了這麽久才回來，到底不敢將脾氣發出來。

渺渺見他不和自己說話了，心裏正是巴不得，因此也不搭理他了，待到了宮裏，她從馬車上下來，便看到周秀撲通一聲跪在身前，紅著眼睛道：“奴才，恭迎娘娘回宮！”

渺渺被嚇了一跳，看到他的臉後怔了一瞬，腦子裏閃現他們相處過的畫面。雖然畫面轉瞬即逝，並未起到拉近他們距離的作用，但渺渺看著他還是紅了眼眶，知道這人同她的關系定然很好。

“這位公公起來。”渺渺趕緊道。

周秀楞了一下，還未開口說話，便聽到陸晟淡淡道：“她受過傷，失憶了。”

“……哦，哦哦，娘娘一路上累壞了，趕緊隨奴才回龍晰殿歇歇……”最後一個歇字拉了很長，周秀看著宮人從馬車上搬下來的三個筐子，久久不能說出話來。

渺渺訕笑：“這是我生的。”

周秀眨了眨眼睛：“……娘娘生的？”可是娘娘離開時似乎並無身孕啊。

渺渺點了點頭，看著宮人將孩子抱去旁的地方，趕緊跟了上去。周秀盯著渺渺的背影看了許久，才僵硬的看向陸晟：“皇上，娘娘當初不是一直在服避子湯……”

“朕的子嗣，輪得到你一個奴才來多嘴？”陸晟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周秀嚇得跌在地上，忙不住的磕頭。陸晟冷著臉朝渺渺的方向走去。

渺渺同他在一起時一直在服避子湯這件事，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可是那又如何，他說了那是他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若渺渺願意，他也會讓潤弦做儲君。至於孩子的生父，只要殺了便再無後顧之憂。

周秀一直磕頭，直到陸晟離開了他才松了口氣，半晌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他自認比李全那廝不知要穩妥多少，可如今還是一時嘴快差點惹來殺身之禍，若是皇上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恐怕也害了剛回宮的娘娘。

他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渺渺見這些宮人將潤弦他們抱到龍晰殿後，頓時開始手足無措起來，龍晰殿在她眼裏還是她工作的地方，哪裏是她能住的，更別說現在待的還是陸晟的屋子了。

陸晟一進門，便看到緊張的她，抿了一下唇道：“你若是不想住這裏，我讓人送你去含芷宮，陸語和李全在那兒。”

他方才說了些狠話，很怕她從此便對他有意見，所以便想著多找補一下，哪怕她心裏還是有芥蒂，看在自己這般委曲求全的份上，想來也會不將自己想的那麽差。

他滿臉寫著‘我想讓你與我同住可是我知道這樣你會不自在所以你還是去找陸語住好了’，果然叫渺渺的心情舒展了些，只是她心裏對林知躍的惦記並未減少半分。

“如此就多謝皇上了。”她小聲道。

陸晟見她這麽爽快的答應，心裏有了小小的別扭，剛要同她撒撒嬌，結果看到她已經扭頭走了，她一離開抱著孩子的宮人也立刻跟了上去，呼呼啦啦的走了一大堆人，方才還熱鬧的龍晰殿頓時冷清下來。

“這女人可真是……”陸晟憋屈的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庭，安慰自己來日方長。他正安慰的認真，一想到她還活著，且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

含芷宮書房。

桌上擺了一疊又一疊的文書，陸語坐在椅子上認真批示，李全在他旁邊磨墨，時不時的看他一眼。

“怎麽？”陸語頭也不擡的問。

這一年多他長高了不少，相貌也從奶氣逐漸轉向清俊，此刻的他目光沈穩冷淡，頗有陸晟的影子。

李全彎了彎腰，低聲道：“聽說皇後娘娘已經回宮了，你不去見她嗎？”

到底是少年心性，陸語聞言手指抖了一下，在奏折上留下一抹突兀的朱紅。他沈默半晌，道：“如此說來，皇兄也回來了，那這些奏折你給他送去，我不要批了。”

“陸語……”李全無奈。

陸語目光狠厲：“送去！哪有那麽好的事，他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把這些爛攤子都留給我，任憑我一個人在宮裏獨活，既然他回來了，這些也該讓他自己來做了！”

李全一時無語，不知他說的這個人，到底是陸晟還是江渺渺。他嘆了聲氣：“好，我去送。”

說罷，便將桌上的奏折全部收拾了，抱著朝門外走去。待他離開後，陸語憤怒的將桌子給掀了，坐在椅子上擦了一下眼角。

李全繃著臉抱著奏折往外走，剛走到前院便聽到一陣哄鬧聲，他皺起眉頭正要斥責，便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問：“我先前住在哪裏，帶我過去。”

他僵了一瞬，平靜的抱著奏折走了過去，看到渺渺後垂眸：“給皇後娘娘請安，奴才抱著奏折，恐怕不便向娘娘行禮。”

渺渺聽到聲音便回頭了，看到李全後眼睛亮了一瞬，雖然往日同他的過節頗多，可此刻也只是唏噓：“許久不見啊李公公，您……您的傷好了？”

她記憶的最後節點，是這人傻了，還將她認作自己的娘親，沒想到這傻病這麽快便能治好。

李全手顫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小主子心好，一直沒放棄給奴才治病，所以奴才如今已經大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說的小主子是陸語，他人呢？”渺渺笑瞇瞇的問。

李全終於忍不住冷了臉色：“書房呢，娘娘自己去找，奴才還忙，沒那麽多功夫搭理娘娘。”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嘿這個人，脾氣倒是大的很哦。”渺渺挑眉看向他的背影，半晌還是笑了出來，或許是先前真的同這人相處過，自己現在竟然對他一點都不反感，看到他這樣囂張甚至覺得好玩。

點柔見娘親只看著人家笑，當即不滿的啊啊了兩聲，渺渺一臉無奈的將她抱了過來，看了眼睡著的潤弦和點微，對宮人道：“你們先將他們送到我房間，我去書房見見陸語。”

“是。”幾個宮人當即離開了。

她抱著點柔一邊往裏走，一邊哄道：“娘親帶你去見見小舅舅，小舅舅長得可好看了……”

她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認真思考了一下陸語到底是點柔的小舅舅還是小叔叔，隨後眨了眨眼睛：“不管，肯定是小舅舅。”

他們也是共患難過的，當初陸語幫她拍李全那一板磚，她可是記憶猶新，說起來在穿越初期，陸語給她的陪伴可是最重要的。

雖然對這個院落還有些陌生，但渺渺憑著感覺走到了書房門前，敲了敲門道：“陸語在嗎？”

“……”

沒人應聲，她又敲了幾下，還是沒人。她嘀咕幾句，便抱著點柔要離開，只是她剛走開兩三步，門便從裏面開了，露出陸語冷淡的臉：“不過是敲了幾下，你便放棄了？”

渺渺回頭，看到陸語後喜道：“陸語小朋友！好久不見啊！”

她高興的抱著點柔過去，圍著打量了幾圈後滿意道：“長高了不少，看起來像個大孩子了，現在快十歲了？時間過的可真快。”

“快嗎？我倒是覺得慢的很。”陸語一字一句道。

渺渺伸著脖子看了眼他身後：“大腚呢？怎麽沒見它？”

“死了。”陸語面無表情道。

渺渺噎了一下：“怎麽死的？”那小胖貓雖然胖了些，可看著還是很健康的啊。

“你死那天，它便死了。”陸語漠然。

渺渺心裏一陣難受，剛要說什麽，便看到一只肥貓從旁邊經過，點柔還咯咯笑了起來。

渺渺頓時無語，沒想到這孩子看著長大了些，還是同以前一樣不靠譜，讓她一不小心的著了道。她懶得跟他計較，便笑瞇瞇的將點柔舉起來，獻寶一般給他看：“看看，這是我閨女，長得好看不？”

點柔似乎聽出娘親在誇她，當即啊啊了兩聲，用鼻子吹了一個泡泡出來。粉雕玉琢的奶團子肉呼呼的，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漂亮極了。陸語冷著臉打量了一眼，淡淡道：“這便是你一直沒回來的原因嗎？”

“嗯？”渺渺迷茫的看向他。

陸語冷笑一聲：“既然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我寧願你死了，也好過你背叛我。”

渺渺怔了一下，剛要說話，門便關上了，還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看出來了，對她挺不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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